文/ 没知识的穷孩子
过去的那一段时间,我喜欢过齐豫的歌。天籁之声,纤尘不染,纱翼般地飘坠而下。我知道她是悲伤的——那是天堂里的悲伤。假设天堂里亦有爱情和悲伤,齐豫是对它最好的诠释。
谁说天使一定是美丽的呢?齐豫就不美丽,她有的只是纯粹。美丽中夹杂着现实的杂质,滋生着诱惑和欲念,而纯粹只会在彼岸,在另一个世界,一万个转身,也不能近它一寸。那一段时间里,我的自卑在于既不美丽,又不纯粹。我做过很多乱七八糟的梦,梦见自己赤脚踩入肮脏之地,或者跑进一幢陌生的灰色楼房。于我而言,梦是我惊惧尴尬的负面存在,另一种人生。我的白天过得太平常了,太顺利了,太快乐了,梦和幻想会给我公平的补偿。
我幻想着那个叫齐豫的女人,面容模糊,黑发长而卷曲,雪白的纱衣散发着百合的清香。在这世间,她不认识任何人,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存在。我只在黄昏和半夜与她邂逅,她眼神迷离地在大地上飘荡,她仿佛永远在回想一个永远都想不起来的人,她说只在梦中见过他。天堂里找不到,所以她来到人间。
我常想像齐豫的形象。我见过她的一张照片:一个身着蓝色拖地长裙的女子坐在一扇朱红的门下,长发拂面,我因此看不清她的面容,头微微低垂,像深锁闺中倦慵闲坐的小姐,又像浪迹天涯寂寞暂歇的路人。这十分符合我一贯的想像。我相信有许多矛盾性的因素集中在齐豫身上,正如,我自知用语言描述齐豫歌声的努力会是一种徒劳,就像夏日的傍晚,你想用某种语言描述雨后的彩虹那样。在现代,已经有太多的声音充斥于我们的耳内,酷哥旁若无人地宣泄,甜姐儿矫揉造作地煽情,挥手和飞吻,疯狂与迷醉,声嘶力竭,高潮迭起,我们常常会在这混乱的音乐时空下忽视这样的一位女子,传媒始终对她的兴趣不很大。她不是属于大众的,而仅是属于某些人。但我又同任何一个凡夫俗子一样,对自己深爱的人保持着强烈的好奇心,因此有关齐豫的轶事,我就只好借她的歌来想像了。
成人的梦如同儿童的游戏,而我们却不敢承认它,怕它给我们的现实蒙羞。事实上正是我们耻于承认的一切,梦、潜意识、罪恶滋养着我们,培育着我们的灵魂,如同污泥培育出白荷。它们是我们精神的母体,我们却唾弃它们,遗忘它们。什么时候能爱到自己的历史,自己的阴影,自己的残疾,人类也就懂得爱了。我一再回想自己不愿面对的那些尴尬、无奈、卑微、虚假,发现它们从未远离过,甚至一直在操纵我的生活,我犯下的过失,没有人清楚。成长是多么艰难啊,如同大树,结满坑坑洼洼的伤疤,那是比果实更重要的东西,却不会再有人去凝视抚摩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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