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时光消失的足迹
没有人知道我爱沿迹。
周沿迹回过头来，目光灼灼炙热，他纯白色的衣领耀了我的眼睛，他对我说：“赵沉息，请你与我交往。”
周身汇聚过来的探询眼光纷纷折落，他们对于沿迹突如其来的表白和对面平凡如尘的我感到大惑不解。
整个教室无比安静，我难以置信地看向这个我一直爱着的男生，心跳在胸口就要撞出一个伤口。周沿迹，周沿迹，我一遍又一遍默念这个名字，我想起他微笑起来左边脸颊上一个轻浅细小的酒窝，或者高谈阔论时惯有的手势，而我只在所有女生仰慕的目光里避开。那些灿烂不属于我，我知道。
我在这所学校里像砂粒一般平凡。
我看见他眼睛里璀璨盛开的花火，然后我说：“我不要。”
[铁三角的破裂]
周沿迹长得很好看。即使是穿很普通的T恤，背假冒的nike双肩包，踏一双穿旧了的白色球鞋，也一样好看。
陈爻是班长，但嘴巴最贱，一头永远乱糟糟的短发，喜欢招惹女生，很小气。他总是穿蓝色adidas圆领T恤，有最新款的手机。
李鑫很安静，笑起来嘴角弧度柔和，脸色总是很白，极虚弱的样子。
彼时，他们三个人是最要好的兄弟。他们一起进进出出，在操场打篮球或者午休时斗地主，放了学去网吧或者到小吃街吃烧烤，三个人勾肩搭背，骑着自行车呼啸而过。他们的手腕上戴一样的手带，黑色蓝色白色，他们约定了季末一起去买adidas的新球鞋。
可是他们的友谊还不到季末，李鑫就率先脱离了“铁三角”。
没有人知道隔阂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只觉他放学不再和他们一道走，时常都拿着手机发短信，没有人发现他手腕上的白色手带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精致的银色链子。
他恋爱了。
他的女朋友学习很好，并不喜欢周沿迹和陈爻，等两个后知后觉的男生猛然转醒，李鑫已经越走越远，直至站到对岸。于是他们相识一笑，耸耸肩，继续走下去。
少年时代的友情，既来之则安之，没有人追究它的发生或者改变。
[宋而蓝的出现]
高一下半学期的时候，她来到我们班。她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宋而蓝。非常朴拙的字，像她的人一样可爱。她从名校毕业来到上海，非常年轻。
台下闹哄哄地乱作一团，她努力维持笑容，说话声音很轻：“今后我教大家语文。”
“老师，你是不是刚从师范毕业啊？”陈爻怪叫一声，下面都笑起来。
“啊……是啊，所以……请大家多多关照了。”宋脸红得像一只苹果，明显是很紧张。
“宋而蓝，很好听的名字。”周沿迹淡定却清晰地说了一句。
突然静下来，没有人再议论讲台上害羞的女老师。周沿迹随后看到女子向他投来感激的一笑。
他不知道是不是那一笑令他心生悸动，还是，在她走进门的那一刻，脸上露出的怯弱而懵懂的表情，像一只心怀惊恐的小兔子。
周沿迹的一句话当然不能起到长久的抑制作用，上课时吵闹依旧，特别是在语文课上，因着老师的软弱，台下愈发肆无忌惮。宋常常都不得不停下来整顿纪律，后来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太小，而这些只比自己小几岁学生，对她显然没有任何畏惧，非常猖狂。她孤立无援，常常摔下讲义跑到厕所去哭。
那一天陈爻去办公室交作业，看到宋伏在桌子上一边抽泣一边写字，他从后面凑上去看，只见开头三个字“辞职信”，他突然心里一紧，脱口而出道：“老师你不要走。”
宋连忙转过头来，眼睛里早已蓄满了泪水，她虚弱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不要哭，放学我请你吃冷饮好吗？”陈爻觉得脸上着了火，自己的嘴巴说话根本不听使唤。
“不用了，谢谢你。”
“就这么说定了，放学了我请你吃‘可爱多’。”男生说完，一溜烟跑出了办公室。
“真稀奇，一向小气的陈爻要请女生吃东西？”周沿迹一边笑他，一边掐他的脖子：“为什么不肯告诉我是谁？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啊？告诉我到底是谁呀！”
陈爻挣扎着脱身：“反正就是今天放学不和你一起走了啦。你怎么这么罗嗦！”
放学后周沿迹跟踪了陈爻，发现他居然和宋并肩走出去，那一刻心脏有尖锐的疼痛，他来不及找寻原因，就不自觉地跟了上去。
[两个人的中间]
“喂，你们觉得宋老师好看吗？”下课时，陈爻跑到我们一群女生这里来问。
“蛮好看的啊！虽然有点小胖，但很可爱啊！”“她脸红起来也很好玩！”“啧啧……上课时发现她侧脸很美呢！”“就是不怎么有老师的威信，没人怕她呢！”
“说谁啊？”周沿迹从前排回过头。
“在说宋老师好不好看！”有女生抢着回答。沿迹笑了一下，缓缓道：“比我们班的女生都好看呢。”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陈爻。
周围一圈女生都撅起了嘴，“谁说的啊！”
我从后方看着沿迹单薄沉默的背，却一点也不觉得委屈。我早就知自己的渺小，而沿迹，本就应是眼高于顶的男生。
傍晚宋取车时发现她的自行车被偷了，早晨起床太晚，匆匆忙忙上班，来不及把车停进学校。正当她站在路边一筹莫展的时候，沿迹的车停在她旁边，“怎么了？”
“车被偷了。”
“那我送老师回家吧。”
陈爻从后面追上来：“喂，你干嘛骑这么快……”他突然看到沿迹后座上的女子，惊讶地张大了嘴——“宋老师？”
“我的自行车被偷了，所以……”女子又红了脸，低下头，车身一摇晃，她只好抓住沿迹的衣服。
“上课内容有什么不懂的吗？”到了楼下，宋微笑着说：“以后有问题都可以来问我，我住在622。”
“真的吗？”陈爻又问：“老师一个人住吗？”
“嗯。”
“那以后我们每天都送你回家吧？”陈爻笑嘻嘻地说，“反正也顺路。然后做完作业再回家嘛。”
“这……”
“就这样吧。”沿迹应了一句，即便带着惯有的冷淡。
“那好吧。别让父母担心就行了。”
于是周沿迹和陈爻每天放学后都留在宋的家里做作业，她给他们辅导功课，做晚饭时多加几个菜，她知道沿迹喜欢吃鸡，而陈爻喜欢吃鱼。而两个男生亦了解到关于老师的些许细节——潘婷的洗发水，兰芝的护肤品，成套的张爱玲小说，HELLO KITTY的粉色床单和窗帘，许许多多漂亮封面的本子，阮筠庭的画集，健达缤纷乐的巧克力，摆在床头的长毛绒小兔子。以及，独自来到上海教书的孤独和辛酸，努力想要做好一切的力不从心，还有对这些肆无忌惮的学生们的失望和无奈。
暮色四合的时候，沿迹和陈爻才恋恋不舍地告辞。他们很快从电脑房和篮球场上撤下来，每天放学都有了去处。父母对此也放心，没有什么比两个男生静心学习更好了。
而在学校里，他们却渐渐疏离。沿迹总是塞着耳机听歌，而陈爻常常混迹在女生堆里说笑话。
只有并肩离开宋家的夜，他们的眼睛在暗色里闪光，双脚踩着自行车飞逝而过，像一场无声的比赛，暗自争夺第一。
[三个人的纠葛]
陈爻的成绩很好，有什么问题宋一讲就明白了，而沿迹却懒散无谓，只有考试前才被宋逼着临阵磨枪。
期末考前夜，陈爻做完一套模拟卷，发现沿迹早已趴在桌上睡着了。宋叫醒他：“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
沿迹揉揉眼睛，露出孩子一样懵懂清澈的表情，“明天就要考试了，我作文肯定没法及格啊！”他对宋笑了笑：“老师再帮我辅导一下作文好不好？”
“那我也再留一会。”陈爻嚷了一声。
“家长会担心的……”说到一半，电话铃响起，正是陈爻的妈妈，宋回过头来道：“快回家吧，你的语文一定没问题。”
陈爻不情不愿地拿了书包，宋送他到楼下。
路灯坏了一盏，陈爻在黑暗中努力辨认着自己的车。夜凉如水，男生的呼吸如潮水起伏，他突然伸出手，用力将面前的女子拥进自己的怀里。宋惊愕极了，一瞬间竟忘了挣扎，她只听见自己的心跳漏掉一拍，然后是天旋地转。
陈爻迅速地侧过脸，在她脸上吻一下。
“老师，我爱你。”他说。
黑暗中看不到男生通红的脸，他松开手，转身跨上车，又回过头来重复一遍：“我爱你。”
等愣在原地的宋回过神，陈爻的车已经骑远，晚风抚摸她的脸，寒凉而冷寂。她脑袋里一片空白，失魂落魄地上楼，在卫生间里朝自己脸上泼冷水。
怎么可能……是恶作剧吧……
沿迹在桌面上睡得昏昏沉沉，宋坐在旁边，看向男生干净澄澈的脸。她记得他的资料上说他出生在单亲家庭，父亲独自抚养他，为了生活四处奔走，并没有太多精力照顾他。
男生突然抬了抬眉毛，缓缓睁开了眼睛。宋莫名其妙的一阵心虚。
“起来做模拟卷吧。”
“陈爻呢？”
“已经回家了。”
“哦。”
“把那篇作文写了，我帮你看一下。”
看到沿迹老老实实提笔，宋才定下心开始批改作业。时间滴答流逝，时针指向了九点半，宋转过头，却发现沿迹再次坠入梦乡。睡眠仿佛没有尽头，牢牢束缚住这个男生，他睡着的时候，长睫毛覆盖住眼瞳，嘴唇微启，像一个诉说的姿势。
宋小心翼翼地将他手里的卷子拿下，铺展开来定睛看，却听到一把慵懒嗓音徐徐轻抚过耳畔，“以后，我可以叫你‘而蓝’吗？”
手中的卷子陡然落地，那张纸上只有令人触目惊心的三个字——“我爱你”。
沿迹将头枕在手臂上，侧脸看着宋，他眼神里有些许刚刚睡醒的迷离，但却充满了热烈的情愫。他真是个好看的男生。
宋愣在原地，她恍恍惚惚想起自己初恋的男生，也是这么干净英俊的脸，是她的学长，他们之间并无交集，但她却恋慕着他，一直到他毕业，去往上海。她突然很想哭，眼泪突然溢满了眼眶，以势不可挡的速度凄然坠落。她感到一阵羞愧，在这个十七岁的少年面前无所适从。
周沿迹缓缓伸出手，将她拉近自己，“不要哭，”他无限温柔地说，“让我来保护你。”
“而蓝，是多么好听的名字。”
“而蓝，请你给我机会。”
有一刹那间目眩神迷，宋觉得自己沉浸在一个梦里，她被爱着，多么温暖。有人温柔地抚摸她的脸，擦去她的泪。
然而，下一秒，她突然用力推开了沿迹，“不，”她惊慌失措地退后，“你是我的学生，现在的你还是个孩子。”
“我是认真的，而蓝。”沿迹言辞恳切。
“你回去吧。”宋背对着他，冷冷道。
沿迹俯身拾起书包，低声说：“那好吧。我先走了。”
在门关上的瞬间，宋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
[他和他的战争]
少年的感情，从来都不懂得刻意隐藏，陈爻和周沿迹很快便得知了彼此的心意，于是转身便疏远了，在班内形同陌路。
体育课上男生打篮球，两人分别属于不同的队，周围聚满观赛的女生。一开赛就打出高潮，沿迹带球上篮，姿势漂亮无懈可击，眼看球就要进了，陈爻却在这时插身而上，打手犯规，硬是拦下了沿迹。
球已经滚远了，两个男生站在篮球架下怒目而视。
良久，才返身继续比赛。眼睛里的火焰宛如疯狂的野兽，裁判的哨声一次次响起，犯规，又是犯规。沿迹和陈爻浑身都浸在汗水里，眼睛变为了红色。观众发出了不满的嘘声，女生们交头接耳，不知发生了什么。
终于，沿迹在陈爻背后猛地一推，男生颓然跌倒，支撑的手臂被地面摩擦出鲜血。他顾不得疼痛，立刻扑上去和沿迹厮打。
整场比赛变成了两个男生的战争，他们疯狂地扭打在一起，忘却自己奋不顾身。
陈爻因此被卸掉了班长的职务。流言蜚语此起彼伏，很快，他们和宋的事就成了众人皆知的秘密。
沿迹在议论纷纷中从容来去，他嘴角始终有漠然的微笑，他一如既往地听歌睡觉，放学后骑自行车去宋的家，但他的成绩却急起直追，气势惊人，在几次考试里大幅提高，居然一跃而上，年级排名离陈爻越来越近。而陈爻，被父母命令不许再晚归，收敛了嬉皮笑脸，常常都会不经意地挑衅沿迹，据说总是有人看到他们放学后在校外打架，第二天双方都挂了彩，这样混乱的局面延续了整整半个学期。
当时的宋，显然非常无奈，她好不容易才慢慢树立起的信心和坚强，被许多暧昧的讥讽的眼神迅速击垮。她在一个人的房间里哭，她的眼泪就要将她淹没。
放学后没有人做值日，宋只好自己留下来，沿迹一声不响取过她手里的扫帚，俯身沉默着扫地。
我在某一日折返回教室拿书，意外地看见淡薄暮色里，男生认真而甘愿的表情，而女子脸上，有那么好看的笑。初露端倪的感情，在我的瞳眸里变成一副画。无从得知，沿迹和宋是在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样的默契。
而我站在教室门口，那么突兀。
“我也来帮忙。”我说。无论是沿迹还是宋，都是我所喜欢的人。
于是在很多个黄昏时分，我们三个人留在教室里做值日。没有人说话，一切都安静无比。从头至尾，我们之间都只有微笑。
而班内好奇万分的同学，是在陈爻和沿迹断断续续的讲述里窥探到事情的原委，足以令人唏嘘不已。沿迹的脸上还贴着创可贴，他的眼神有略微的茫然，嘴角漾着令人心悸的笑。
“宋老师喜欢的人，究竟是沿迹还是陈爻呢？”
[关于爱的定义]
圣诞节来到的时候，沿迹给宋买了礼物。我看到他手里不停摆弄的精致小盒子，猜测里面的东西。
他突然回过头来，与我的目光直接相触。心虚极了，我起身想要走开，却听到沿迹第一次对我开口，“赵沉息，我有事要问你。”
“送给自己喜欢的人，买什么礼物好？”他问。
“戒指吧。”我微笑，“你不是已经买了么。”
男生惊讶，“你怎么会知道？”
因我一直爱你。我想，没有人会知道那么安静平凡的赵沉息，一直都爱着周沿迹。不动声色，沉默寂然。这是我十七岁的秘密，亦是永远的秘密。
沿迹来到楼下的时候，正好看到陈爻停了车走上去。他等在下面。
半小时后，陈爻颓唐地走出来，他走上去拦住他道：“而蓝拒绝了你。”领受了男生愤恨的目光后，又说：“她爱的是我。”
陈爻没有犹豫，一拳打上去，沿迹的眼前顿时黑了一片。两个人在宋的楼下打起来。路过的行人惊叫一声，连忙上来拦阻，可是没有人能拉开他们。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沿迹的眼角在流血，而陈爻的手臂也已经受伤。
宋听到楼下嘈杂，飞快跑下来，几乎晕厥，“你们在干什么！”
两个人猛然分开，狼狈地看向一旁气得浑身颤抖的女子。“陈爻回家去，周沿迹跟我上楼！”
关上门，宋背对着沿迹流下眼泪，“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为什么？”
“我是你的老师。”
“我会长大的。”
“不仅仅是这个原因。”宋叹了口气，“我喜欢你，因为你是我的学生。只是这样而已。”
沿迹摇头：“而蓝，我从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爱你了。你仅仅是一个女子，其它的都与我无关。为什么我们不可以相爱？”
“这些，都只是你一相情愿。”宋转过身来，“我一点也不爱你。”
沿迹眼角的伤口还在流血，他感觉到此刻它痛得令人难以忍受。“为什么！”他吼起来，扳住宋的肩膀用力摇晃，“为什么不爱我！”
宋的手指伸向他的伤口，“你流血了。”她说，可是下一秒她又飞快地收回手，“以后不要再打架了。”
“只要我爱你就够了。”沿迹紧握住拳头，一字一字说。他掏出口袋里的圣诞礼物，面无表情地扔出去，他的下巴不住地颤抖，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坍塌了，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废墟。周沿迹一步一步后退，最后甩门离去。
宋蹲下身，看到自己的指尖上留着沿迹的血。她想起自己看过的一句话——
“我们因别人的眼和口，而封闭自己的心。我们因自己的心，而放弃所有的梦。所以人的一生，只能活在真实里，苦难由自己承受。”
[周沿迹的后来]
我想，在这个故事里，我只是一个诉说者。
沿迹于我，是高不可攀的王子，即便在折翼之后，他的脸色总是阴霾而忧伤。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我相信，他的爱是那么真诚热烈，只是姻缘欠缺。但我不曾想到，沿迹会在某一天，将我列入他的目光内。
那里潜伏着最深刻的痛。
他的神情镇定，他说：“赵沉息，请你与我交往。”
而在此之前我们的对话仅有一次。
我丝毫不怀疑他的真。周沿迹，是我一直爱的男生。我知道他没有欺骗我，他是那么好的人，他是在恳求我。
沿迹在爱情里心力交瘁。他对所有迷恋他打篮球或者微笑的女生毫无兴趣，他独独爱上了一个人，她是他的老师。他曾拥抱她，他曾为她和好朋友打架，他曾看着她上课目不转睛。她就是他等待的那个人，他曾想送她一枚戒指，想请她等待他的长大。
沿迹的十七岁坍塌在爱情里。
他需要有一个人带他走出来。
我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难过，大脑一片空白。他的白色衣领几乎占据了我所有的视线，它那么明亮，耀得我想哭。
拯救他。
或者不。
我承认我是个自私的人。否则我不会不选择飞蛾扑火，也许我会让沿迹发现我的好，然后让他爱上我；也许我可以和沿迹互相陪伴，因为我懂得他的伤口和隐忍；也许我将成为别的女生羡慕的对象，不再是被人忽视的丑小鸭。
可是我说：“我不要。”
我不要假装高尚地拯救周沿迹的爱情。我要的是属于我的，全部的爱。否则，就宁可一直等下去。
哪怕伤害，哪怕心会疼，也要求一份完整。
我错过了，自然有人站出来。沿迹迅速和班内一个女生恋爱了。他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他笑起来那么好看，投篮百发百中。可是，他的眼睛不再清澈如昔，阴影覆盖了那些柔软温暖的东西。
再没有人能够进入。
[她他他的结局]
宋而蓝在第二个学期离开。
周沿迹和女孩分手后，再也没有恋爱，慢慢成为成绩优异的男生，埋头于数理化考卷和竞赛里。
陈爻和邻班一个成绩很好的女生恋爱，考试名次始终和沿迹不相上下，两个人很快就被一起选入了提高班。
故事讲到这里，似乎就已经结束了。可是我还是想说，后来我曾在一家商场里遇见过宋，她没有看到我，我却注意到她的右手上一抹已经黯淡的光泽——
正是沿迹当年送她的那枚戒指。
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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