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就这样过去了,不知道为什么,江子若总能够比我先回到寝室。此时她盘膝坐在沙发上。专注地看着电视机,我似乎已经不再怕她了,将书包放回自己屋子后,径自来到客厅,坐到她左手边的沙发上,目光盯着电视画面。
江子若淡淡地说:“换一个位置!” 我“哦”了一声,抬起屁股移到了她右手边的沙发上,江子若转回头怔怔地看了我半晌。 我很不自然地微笑道:“伍迪很有意思!你真是富有童心。” “你不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么?” “哦,是什么?” “刚才你坐在我左手边的位置,我让你换一个位置,你又坐在我右手边的位置,这有区别么?” “当然有区别了,首先你是面西而坐,此时已经黄昏,而我们伟大的祖国又处于北半球,是故如果我坐在你左手边,肯定会遮挡住所有光亮,进而会影响到你整个人的形象,所以我选择坐在你右手边,让你整个人暴露在日光下,以达到最佳的视觉效果。你看我多为你着想啊!” “似乎很有道理啊,不过你还是要和我膈一个沙发,这样我会比较有安全感。” “是这样。”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抬屁股又向右移了两个沙发。 “我只是让你与我隔一个沙发,你根本没有必要坐那么远。” “没关系的,这样我会比较有安全感!” “冉分阳!”江子若突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今天怎么没有看见阿姨。” “你管不着。” “是这样啊!那么我想你该搽马桶了吧,上个周六你是这样答应我的啊。” 江子若走到我左手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双眼含媚地看着我,眼神迷茫的程度很有考究的价值。 “我不近女色的。”尽管已经被从她脸上飘来的芳香蛊惑的四肢松软。 “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妈妈出差了,要两个星期以后才能回来。”江子若抿嘴淡笑,挑逗般看着我。 “哦,是这样。”我咧了咧嘴。“其实搽了一周的马桶,我已经非常习惯这个工作了,今天谁要是和我抢,我就会和谁拼命。” 江子若微笑了笑,回到自己的沙发,继续看着动画片,我觉得伍迪没有她好看,所以瞪着眼睛怔怔地看着后者。 “你这样看着我,不但可以证明我不是春妞,还能反映出你很好色。” “我在想阿姨不是去出差,而是去出游了。” “你完全可以这样讲,她那个机关,名义上是出去办公事,事实上是去海南公费旅游了。” “哦。”我在想,假如我把这件事上报给检察院,责成公安局破案。结果弥天大案真相大白,我肯定是最大的功臣,顺而成章,各大媒体接踵前来采访,门庭若市,绵延百里。然后一个著名的星探再慧眼识才,我杀入娱乐圈三栖明星的行列,接着一个跨国公司的总裁的女儿对我一见倾情,然后那个总裁再年老暴毙,我这个乘龙快婿继承了所以的家产,年少有为,资本超过比尔。曾几何时,在一个阴暗的街头,发现一个乞讨的妇女,咦!这么面熟! “哈哈哈哈!江子若,你也有今天。”我一手按到茶几上,一手狠狠地攥着几上的毛线球,口中兀自还在失态地大笑。
江子若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漫不经心地甩过来一句:“别做梦了,再告诉你个秘密,妈妈就在检察院工作。” “什…什么?”我只感觉自己亲手编制的美梦正渐渐破碎,陡然间产生了一种想哭的冲动,怕叫江子若看出端倪,那就百口莫辩了,于是慌忙打住,猛地战立起来。“哎呀!” “怎么了?这屋子又没有狗咬你。”她已经看完伍迪,跳到另一个台看“猫和老鼠”,这个女生简直无聊透顶。坦率地讲,凭借她的姿色,站在电信铁塔尖登高一呼,该有多少江东汉子为之倾倒,只可惜身体外表总包着一层绝缘物质,任凭那磁通量怎样变化,她就是不来电。
“我在想,阿姨要去两个星期,那么我晚上在你家租的那餐饭到哪里去吃啊?” “我给你做啊。” “什…什么!”我突然想到了泻药,无疑听到了晴空霹雳。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毕竟那餐饭是一种法定的合同关系,我自然会让你吃好,当然假如你不喜欢我吃的菜,可以立刻搬离这个寝室。”江子若脸上洋溢着迷死人的笑容,电视里就是这样,和她现在这个样子比起来,魏忠贤都是忠臣。 “不用了,阿姨想的很周到。”我当时赔笑的样子一定很难看,想来有点吧台小姐的意味。 “好了,分阳同学,现在是六点三刻,我给BABY做饭去。”江子若的两只眼睛眯成弯月,蛊惑着我说出了“谢谢阿姨”的话语。
我伴她来到厨房,嗫嚅道:“子若,我问你件事,当然了我这样说一点都没有质疑你的意思--你你会炒菜么?” “我会用柿子炒鸡蛋,别站在这里碍事,回客厅看电视去。”她用勺子象征性地敲了我的头一下。
我回到客厅,无聊地看着《猫和老鼠》,现在的动画片阐释的都是一个主题,同情弱者。不过虚拟终究只是虚拟,和现实融合不了就一定要唱反调。我和她就是一个对典型,她是老鼠,我是猫,结果猫总是被老鼠欺负。
不一会,江子若端出一盘西红柿炒蛋放在茶几上,又端出两碗米饭,将大碗递给我,自己端着小碗返回自己的沙发。“我们一起吃吧!” “谢谢!” “等等,你听说过这样一个传说么?” “说出来听听。”我把鸡蛋放在嘴里,清香酸甜。江子若做的菜很好吃。这是一句未加任何修饰的夸赞,所以你完全没有理由质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即使我以前所说的都是狗屁。 “一个很老套的传说,就是当一个陌生的女人心甘情愿地为另一个男人做饭的时候,就标志着这个女人要将终身托付给他,永远不会后悔。”江子若缓缓站立起来,侧着娇楚的身体回眸看我,嘴角挂着消魂蚀骨的微笑。
我一激灵,刚吃进去的饭一时全喷了出来。此时,我早没有心情去欣赏她的容貌,因为当一个女人站在你面前一动不动时,你的目光会不自觉地被她的三围所吸引,然后才去看她好不好看。这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换句话来说,就是一个女人无论长相美丑,在身材的衬托下,都会给你最佳的视觉感受。现在没身材有容貌的满大街都是,有身材没容貌的所剩无几,有容貌有身材的万分之一。我很想去费神思索一下为何老天对我如此垂青,给我这样一个机会。我还记得今天踢足球的时候,不小心瞄错了地方,一个漂亮的内旋,结果旋进了女厕所,一个女生想是正在里面浴血奋战,结果被飞来之物莫名砸到,痛斥我是色狼,无奈她对自己的恐龙样子没有单位。可现在,我无暇思索自己的盈盈恶贯,我在想,下一步该怎么做?我也是男人,我血气方刚,青春年少,激情万丈,我多不容易,老天会原谅我,很好,再数三个数:一,二,三--
“冉分阳,你还是不是人?”我猛地一拳打在了茶几上,喀嚓一声,茶几的玻璃左角四分五裂地掉在地上,我仍然攥着拳头,怔怔地看着地板上的玻璃,请相信我当时真的没有摆酷的意思,更何至于我的手还在流血。只是我很质疑自己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把玻璃打碎了,这真可称为成就。
江子若显然被眼前的变故惊呆了,僵持了一会,电话铃声响起来,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立刻说:“分阳,你去,你去接电话,是妈妈,接电话你就什么都明白了。我去拿OK绷。” 我接起手边的电话:“喂!“ ”喂,是分阳么?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现在坐在咱家客厅从南向北数第三个沙发上接您的电话,这又是我五秒钟前说的话,对于具体的现在,很遗憾,阿姨,我很难把握,因为现在我每说一句话都成为‘现在’的‘过去’” “那么刚才你在做什么?” “刚才我在吃饭,坦率地讲,子若做的菜非常可口,我会上瘾的。” “分阳,我知道你是好孩子。阿姨要出差了,并不是阿姨主观上想去,只是有些事情势必都要面对的,也许我现在所说的你理解不了,但请相信我这样做必然有我的理由。但是我不放心子若,那孩子太粗心,简直就是一头猪,所以对你做这个试验,假如你对子若有何侵犯,邻居会立刻赶来的,如果这样的话,我也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她的。这样做也许对你来说有失公道,但这又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并非我质疑你的品质,请相信。”
江子若此时已经将OK绷简单地将我的手包扎好,我还看见我手上的血渍已经滴在她洁白的裙角上,她像是听到了阿姨在电话里的言语,一把夺过话筒,泪流满面地喊道:“我早就告诉您,不要做这个没有意义的试验,你干吗非逼我做,现在分阳的手在流血,他一冲动把茶几打碎了,这次你满意了!” “子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妈妈说话。’我夺回话筒,和颜悦色地说道:“阿姨!你放心,尽管去工作好了,我能够理解您的心情,我不但不会伤害到她,还会很好的照顾好她,下次等您回来,一定会看到一个有着一身迷人的肥膘的子若的。” “谢谢你,好孩子。我要上飞机了。” “恩,一路顺风,阿姨。”
我放下电话,愣了一会,总觉得自己的某些地方不对,我该不会有这么伟大的。其实阿姨一开始对我说的那番话给我听的莫名其妙,除了对江子若是头猪的定义深表赞同之外,其他的都理解的差了许多个层次。回头见她还在流泪,不禁苦笑道:“你再这样玩出水芙蓉,梨花带雨,依靠的我这么近,我的意志就算再坚强,恐怕也不能承受第二次的打击。”
“讨厌!”她捶了我一拳,返回自己的沙发。 “原来你真的很粗心。” “我忘记了做什么?”江子若显然有些手足无措。 我喜欢看到她茫然的样子,充满着稚气的天真,索性含笑不语,静静地看着她。 “快说啊!” “现在立刻带我去医院重新包扎一下,可能会有玻璃碎屑存留在伤口里面。” “那会怎样?” “恩?”打死我也不会想到她居然会提出这个问题,就像回答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一样困难,沉思了一下,才说:“你想伤口愈合后,里面包快玻璃会怎么样?” “哦。” “哦什么啊?现在带我去医院啊!”上帝啊!看看这些无知的人类吧!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后说:“要缝一针。” “哈哈,包扎一下就可以回家了。”我高兴的几乎要手舞足蹈。 “你听清楚了么?我说要缝一针。”那个医生摘下眼睛仔细地打量了我一下,似乎怀疑我弱智。 “我妈说,当大夫说你要缝五针的时候,你就只需要缝三针;而当他说你要缝三针的时候,你就只需要缝一针;而当他说你要缝一针的时候,间接等于说你根本就没有事,包扎一下就可以回家了。”我转回头得意地看了江子若一眼,后者摇摇头,一副又好气又好笑的样子。
那医生听的咋舌,张嘴说不出话来,一副便秘的表情,粗鲁地在我的伤口上撒了些粉末,我直担心他因过分恼怒,而给我撒上胡椒粉。索性包扎后不觉有异样,临走时,见那医生一脸失落,心中委实不忍,便学着江子若的语气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妈妈就是医生。”
经过这番折腾,回到寝室,已经九点了,江子若刚进屋子就扑到在沙发上,累的喘不过气来。 我看她有气无力的样子,委实感觉到负疚良多,于是深情地凝视她:“需要人工呼吸嘛?”这次师出有名,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于是贪婪地抿了抿两片唇瓣。 “我现在没有力气和你无聊。” “告诉你个秘密,我还没有吃饭。其实一个人类之所以区别于禽兽,高级于禽兽,就因为人类懂得礼仪廉耻,懂得知恩图报,懂得明礼诚信,懂得……” “好了,我求求你了,现在我就给你热饭,乖乖在这里等着,不要再罗嗦了,我求求你了。”江子若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从沙发中直起腰来,一步一步拖着身体走到厨房。 “喂!你看起来很勉强啊,我没有强迫你,先人早有主训:强扭的瓜不甜,你又何必……喂!喂!”我喂了几声,江子若哐啷一声,把厨房的门关上了。
过了一会,江子若端着饭菜摆在茶几上,痛斥我那么冲动干什么,很好的茶几打碎了。然后又拿来笤帚,等到一切收拾停当之后,她似乎才发现我还没动筷子。 “你怎么还不吃?” 我抬了抬包扎的右手,似乎还要加一个括弧:我不是左撇子。这样一个张扬的 动作可以代替所有的语言。江子若怔了怔,然后走到我左手边的沙发上坐下,端起饭碗送到我嘴边又拿了下来,然后沉吟半晌,我以为她正在酝酿什么经典的台词,结果她说出一句话,我顷刻一点食欲都没有了。她说:
“我只给外婆家的小狗喂过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