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会想，有些事真的是命中注定会发生的，有些人真的是命中注定会出现的。我前世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前世一定欠下了很多很多债，人债，情债，所以遇见他。 现在我想要把和他的一切都一点一点记录下来。9年的记忆，还好关于他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很清楚，清楚的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样去写。因为我不想虚构任何关于他的事。 我知道会用很多篇幅，会花费很多时间。但不要紧。我需要纪念。不然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一 初次见面 小学开学的第一天我就迟到了。我窘迫地站在班级门口。我已经记不得那时班上有几十个人了，但无疑那几十双眼睛都盯着我。善意的，恶意的，好奇的，我感觉自己的脸上在发烧。那时的我还是一个非常胆小的小女孩。上幼儿园的时候我经常被别的小朋友欺负的趴在墙上哭，所以一年级的开学我理所当然还保留着那种胆怯的个性。我咬着嘴唇，拼命想仍住哭泣。可是嘴唇的疼痛，反而加快了我的泪水下流速度。 老师带着一种遗憾的目光看着我。我想她一定认为我是一个麻烦的好哭精。她指了指第四组第一排的一个空位，然后又继续开始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说着一些烦琐的规定、注意事项等等。 我迈着小碎步走向空座。手指抓着衣服的一角。我现在可以想象的出我当时滑稽的样子。嘟囔着嘴，泪水的痕迹还流在脸上，扭捏地一点一点挪动着步伐。可是很遗憾，我就是在这种滑稽的样子下与他见了第一面。 我走了一个世纪，终于来到了位子上。桌子卡住了。我坐不进去。我费力地推动着桌子，可是没有用。我一紧张就使不出半点力气。我的泪水又不争气在眼眶里打转。正在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桌子奇迹般听话地移向一边。我的目光顺着手感激地向上望。 我怀疑那天不是阴天，因为当我抬头看的时候，突然有种阳光灿烂的恍惚。我没有夸张，我说过不会虚构任何关于他的事。当时我就是这样觉得的，而当时也确实是阴天。他短短的平头，衣着也很普通。但遗憾的是我是先看到他的眼睛的。那样一双大大的眼睛，透亮透亮的。于是就在那一刹那我被宣判了死刑。 我向来喜欢漂亮的眼睛。即使是在小学一年级我也分得出什么样的小男生漂亮。而且，我那时已经看过了很多关于爱情的电视剧，像《新白娘子传奇》等等。我是个早熟的孩子。于是，我小学一年级开学的第一天就有了初恋。并且一恋那么多年。
二 同桌风波 和他同桌的日子我是快乐的。前面我已经说了我开学第一天就喜欢他了，而且我自己在当时就已经知道了。所以我是快乐的。虽然我们从不讲话，我从不敢转头看他哪怕一眼，但是我还是很开心，甚至很自豪，跟这么一个优秀的男生同桌。 说他优秀，当然不仅是外貌上，还有他刚一开学就显露出来的才气。那时我们还在学“a o e ”，而他已经会“ABC”了。还有数学教的数数，我才能数到10，但是第一节数学课他就举手从“1”数到“100”了。我于是一直用一种小女生特有的崇拜的五体投地的心情去想他。不，说到这里要纠正一下。这种心情或许对我来说不能是“小女生特有的”，因为就算是到了现在我还是会用这种心情来想起他。 可就是我这样五体投地去崇拜他，他还是不买帐。 那天下午放学很早，因为班级要出黑板报。必须值得骄傲地提一下的是，我从幼儿园开始画画就很好。于是老师叫我、我妈妈，还有另外一个同学和她的家长来出第一期板报。 但现在我想如果我压根就不会画画该多啊，如果我没有留下我妈妈没有来该多好啊。这样我就不会听到那翻对话我妈妈回家也就不会嘲笑我了。但很可惜这些假设都不成立。一切还是那么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我和妈妈设计好了版式拿给老师看。当时旁边还有另外一个家长，似乎有急事要和老师商量，于是我和妈妈就等在了一边。 我听见那个家长以一种很焦急的口吻对老师说着一个叫刘晶的男孩和他同桌的事。那个焦急的妈妈说着和她儿子同桌的那个女孩是怎样欺负她儿子，掐他，抓他，咬他等等。我听得胆战心惊。我说过当时我还是一个很胆小的女孩，我从没想过世界上还有那么恶毒的女孩。所以我暗暗在心里庆幸，我没有遇上一个那样的同桌。 可是听到最后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因为对话中出现了另一个名字：钱雪韵。“和他同桌的那个女孩，好像叫……钱雪韵。听说不仅凶成绩也不好……”那个家长说。 我抬起头，正好接触到老师望过来的讽讽的目光。我立刻迅速地把头低了下去，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就好像真的犯了什么错误一样。不错，我是叫钱雪韵，可是我发誓我从来没干过那些事。要知道，我连看他一眼都不敢啊。我感到委屈又迅速转化成了泪水。然后我听见妈妈尴尬的咳嗽声，她说，我的孩子不舒服，先走了。然后就用力把我拉出了班级。 回到家后妈妈就开始嘲笑我，因为她深知我的个性，我是不可能干出那些欺负别人的事情的，所以就只剩下了一个可能。 “都是你的学习成绩太差人家家长才要求调位子的……你看看，你喜欢的就是这种人，你还说他好呢……” 我无法辩解。但是我还是倔强地在心里说，至少你知道了他的名字。 是啊，他的名字，刘晶。 三 平静的一段 那个家长去过学校后的第二天我就被从他身边调开了。我平静地收拾好自己的书包，然后平静地从第一排走到最后一排。 当着大家的面从最前走到最后的时候我并没有觉得丢脸，我只是很难过。难过我以后再也不能那么静距离地感受他在旁边的呼吸了，感受他回答问题流畅的声音了。而且，我很难过，我走的时候他没有像我来时那样帮我把桌子推开了。我还想看看他的手，修长的手指。 然后日子就这样过去。我坐在最后一排远远地观望他。观望着他怎样受老师喜爱，怎样考试第一，怎样当上班长，怎样…… 而我还是那个样子。虽然我的成绩不是特别差，但也不是特别好。而且我还保留了一年级时被他刺伤的自卑，深深的自卑。所以我只是看着他，他和那些成绩好，或者善交际的女生讲话、玩耍，而从没想过要加入进去。 我相貌平平而且成绩平平，我凭什么跟他说话。 可悲啊。现在想来我想到他就自卑的心理在那时就已经成为了注定的事实了。 四 我的朋友 我在三年级下学期，有了我那时认为的最好的朋友。 一个瘦瘦小小的女生。她的成绩很差，但是她跟刘晶家住在同一个大院。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和刘晶说话，而我就不行。而且，她告诉我她小的时候经常跟刘晶在一起玩，刘晶还当过“护花使者”保护过她。我于是也对她羡慕加佩服的五体投地，我就这样和她交上了朋友，尽管她因为成绩的缘故几乎没有人跟她一起玩。 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谈论的最多的就是刘晶。刘晶今天穿什么衣服，多么好看，或者刘晶这次考试又得了第一。刘晶、刘晶……我这样不厌其烦地重复着。 于是她第一次郑重地问我，五姐，你喜欢刘晶吧。对了，在这里说明一下，她叫我“五姐”是因为那时正在流行七仙女的传说，而据说我的幸运数字是五，所以我就成了“五仙女”，而她是“七仙女”。所以她叫我“五姐”，我叫她“七妹”。 回归主题，因为她问得郑重，所以我回答的也郑重，是啊！我用了一个惊叹号，因为我当时的口气是那么重，以至于把我们两个人都吓了一大跳。 听到了我在她预料中的回答她笑了。你会成功的！她说。 呵，我当时是多么感动于她那样的安慰啊。 五 生日邀请 日子又这么平静地过到了四年级。 那时我已经搬家，每天要走很远到车站，然后坐车，下车再走很远到学校。但是我非常高兴的是我下车的那个车站就在刘晶家所在的大院门口。于是每天早上我的那个好朋友在车站等我，我们再一起躲到旁边的一家早点店边吃早点边等刘晶。看到他背着书包从院子里出来了，就悄悄跟在他后面去上学。其实我们伪装的真是够好的，他从来没有发现过后面还有两个跟屁虫。 四年级开学后一个星期，爸爸妈妈突然决定让我过生日请同学到家里。我当时那个高兴啊。要知道，这种生日请客的风尚在那时就已经极为流行了。我之前都不知道和爸爸妈妈说了多少遍，但他们一直不同意。而现在他们主动提出了，我自然激动的无与伦比。 我在第二天就把这件事兴奋地告诉了我的那个朋友。准备请她和另外几个平时经常在一起玩的同学去。不出我所料，她听了也很高兴，但是她立刻就问我，不想请刘晶吗？这可是难得的一次机会啊。 是啊，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会没想到请他呢？我想我一定是平常在他面前自卑惯了，所以这种想法连想都不敢想了。但现在既然有人替我提出来了，我也就没有理由放弃了。所以，当时胆怯的我破天荒地做了第一个大胆的决定，请刘晶！唉，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决定啊！ 既然决定了，就要付诸行动。我于是有两个星期每天都跟在他的后面，只要是下课或者放学，就像幽灵一样尾随着他，想找机会邀请他。可惜机会倒是很多，但来了又走，我一次次的临阵退缩让它们全都从手指缝里溜走了。 就这样一直到距我生日还剩下最后三天，我还是没有成功。 于是那天中午放学，在我还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我那个朋友突然叫住了前面的他。“刘晶，钱雪韵有话跟你说。”朋友指了指我。 “我……”我抬头看他，他正站在那里很疑惑地看着我。没办法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于是我心一横，直接问道：“星期六我生日，你可以来吗？”说完后我才发现我的声音是那么的大，大到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呵呵，也许人为了掩饰内心的恐惧只能这样吧。我就这样大声发出了我的邀请。我想那时我会不会像一个就义前的勇士那样呢？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我不知道我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但至少我看见了他的面无表情。他听完了我的话，顿了一会，但看不出任何思考的迹象。我感觉我至少等了一世纪，然后听到他的声音：“我周六上课。”“那我可以改成星期天的。”没有任何思考我就脱口而出。是啊，为了他刘晶，我小小的钱雪韵迟生一天又如何呢？ 可是我还是失望了。“到时候再说吧。”到时候再说吧，我就算再笨也知道这是变相的拒绝了。我没再说话，勉强笑了一下离开了。 那个四年级的星期天，公元1998年的9月22日，我过了有始以来最惨淡的一次生日。虽然一群同学在身边，但我的笑容始终是僵僵的。 晚上大哭。 六 突放光芒 你体会过从丑小鸭变成白天鹅的感觉吗？我从来没想到幸运女神也会眷顾我这只丑小鸭的。但是幸运却突然从天而降了。 四年级到五年级，简直是神话般的跳跃。 五年级开学，我的学习成绩仿佛乘坐了直升飞机，直线上升。与此一同上升的，还有我的容貌。 开学后新转来了两个男生，都是实验小学的。因为在我们这里实验小学是很难上的，那里实行末位淘汰制，所以能进去就很不容易了。于是，不管他们是为什么原因转学，那两个男生刚来的时候我们全班都是很崇拜他们的。 开学后不久，老师让我负责一期手抄报（我想我在前面已经说过，我的画画还是值得骄傲的）。到了需要画的那天，我因为早上起迟了忘了带水笔。因此，我只好在课堂上尴尬地举手站起来，“老师，我没有带水笔。” 我的声音像文字哼哼一样极为不清楚，但那时突然一个如雷鸣般和我的成鲜明对比的声音响了起来。“给你！”接着，一盒水彩笔就像自由落体一样直接落在了我的桌子上。我惊讶地抬头，是刚转来的一个男生。他冲着我开心地笑着。然后没过几天，全班都知道他喜欢我了。 他告诉别人刚到这个班第一眼就看见了我，然后就喜欢上了我。说我很好看，有气质。他这样说着，于是全班都好象重新认识了一个漂亮的女生，而那个女生就叫钱雪韵。 我一下子有了很多朋友。几乎所有女生，有些平时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过的现在都来找我了。一到下课，我的身边就围着一群人。她们笑着，跳着，不断跟我说着一些流行小说、歌曲什么的，然后问我的看法。她们问我平时吃什么东西，怎么保养皮肤，买什么牌子的衣服。说来也可笑，我那时还不知道水果黄瓜美容，美特斯邦威和森马是流行品牌。于是我就傻傻地说我只喜欢吃肉不吃鱼，衣服都是妈妈去商场买。 那段时间我很喜欢古代的淑女，妈妈告诉我女孩子扎两个辫子文静，于是我就扎两个长长的辫子放在肩膀两边。又因为我的眼睛接触强光喜欢流泪，所以我在辫子上面又戴一个大大的荷叶边帽子挡光。现在想想那种装扮是多土啊，但就因为我这样做，当时全年级有至少几十个女生每天戴着荷叶边帽子扎两个辫子来上学。我一下子成了众人效仿的对象。 七 一同升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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