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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飞机快降落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大片蓝色的海,零零星星的岛屿,有船在海面上划出一道道白色的水纹,很长很长。午后的阳光温柔地铺在海面上,安详又悠闲。香港的太阳就是这样无遮无拦地落在身上,我在这里一不小心就被晒得很黑了还自我安慰说我是带着香港的阳光回来的把Wayne恶心得半死。
我住的酒店是在湾仔一处比较热闹的商业区离我们公司很近步行十分钟的样子,我的房间在十九楼,正对着Victoria Harbor? 拉开窗帘可以看到四周高高低低的楼宇和川流不息的街道,除了建筑风格的不同感觉和上海的徐家汇也差不多,但马路明显要窄很多,楼与楼之间的距离也很小,Ben说的有时用电视遥控器可以把旁边人家的电视频道也换掉是可以理解的。
在房间收拾了一下洗了把脸我给另一个香港同事Winnie打电话说我已经到了。Winnie说她今天正好在公司加班叫我到酒店的lobby等她她一会儿过来带我去逛街吃东西。
我在lobby闲晃的时候顺便到前台问了一下我的酒店费里是不是包括早餐了,接待小姐查了一下说没有包括然后说在酒店吃早餐是一百五十元一天另外加收10 percent的服务费。说到“per? cent”这个词的时候她脸红了一下说对不起她不知道这个词中文应该怎么说问我能不能教她,我告诉她这个词叫“百分之”譬如说“10 percent”就是“百分之十”,她很认真地跟着我念了好几遍又让我替她校正读音自己觉得满意了才朝我笑笑很感激地说谢谢。感觉香港人都很好学尤其是学国语,我的香港同事也常常会问我一些英文单词用中文怎么表达让我听听他们的发音对不对。
尽管事先没有说好穿什么衣服也从来没见过照片,我还是在那个女孩缓缓走来的时候感觉出她就是Winnie并走上前和她打了招呼,她也认出了我说你就是安吗我是Winnie我们常常通电话的。Winnie穿着一条米色的连衣裙腰间系一根很小巧的蓝色的装饰带,身材娇小皮肤白净,披肩的碎发透出一点淡淡的酒红色,化了一点淡妆,落落大方的样子。她在午后的阳光里微笑,让我觉得很美。
我们坐地铁去了尖沙咀。Winnie说原来她想带我坐船的,她比较喜欢在风里随着浪有一点点颠簸的感觉。不巧的是下午起了风球安全起见还是坐地铁。我们走在路上看到树被风吹得发出很大的声响,Winnie说今天是三号风球如果明天刮八号风球的话就可以不用上班了,我觉得很新奇印象中上海从来没有因为刮大风不用上班的。Winnie说在香港是这样的,小的时候刮大风可以不用上学觉得很开心现在遇到风球就很害怕乖乖躲在家里,她指了指路边的树说它们倒下来会砸伤人的。
地铁里报站是用粤语的。这里处处给人的感觉就是到了一个说粤语的城市。上海话在上海的普及程度和粤语在香港的普及程度是没法比的,你什么时候听到地铁里报站是用上海话了而且一般也很少有用上海话唱的歌。不过和一般的香港人说普通话或是英语他们也都听得懂可以和你交流。
香港是一座匆忙的城市,一切都显得那样的急促,地铁开得很快,自动扶梯也是一眨眼就到了,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不愿意在走路上浪费一点点的时间。上天桥走楼梯的时候大家一般都会往一边走(香港的楼梯很窄,一般可以并排走两个人),因为要留出另一边让后面的人跑着上楼。从这些细节里可以看出香港人的素质很好,他们很守秩序也懂得给人方便。香港有很多的娱乐性报纸上面登很多的三八新闻,它会用整整一版来报道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和人私奔还有许多诸如某老汉家的一只狗咬死了邻居家的一只鸡等等真正意义上鸡毛蒜皮的小事。我很奇怪地问Winnie你们是不是对这些娱乐新闻很感兴趣,她说也不是很感兴趣是因为这里的生活很紧张大家都想办法放松自己,香港人很懂得搞笑喜欢看一些轻松的不用动脑子的东西看过了笑一笑也就忘记了,关键还是大家都很忙没空关心那些太过严肃又伤脑细胞的事情。
尖沙咀有点上海南京路步行街的味道,热热闹闹的感觉,只是马路要窄很多。有一两家店铺挂着“欢迎使用人民币”的标牌,但很少,几乎所有的商店还是要用港币的。好在这里到处都有可以换港币的小店铺,随便问了几家比率都差不多。我在一家店以人民币∶港币=1.08∶1的比率换了一点,想起Ann告诉我她去年十二月过来换的比率是1.05∶1又觉得有点亏了但也没办法。Ben在上海时倒是很热心地问过我要不要和他换一点港币,他很大方地说反正我也常常到大陆出差用得到人民币的一比一换给你好了,我自然是婉言谢绝了虽然大家是关系很好的同事也不能这样赤裸裸地占人家的便宜呀。
Winnie带我去一家叫“红蚂蚁”的地方吃午饭,那是一家做意大利粉的餐厅。点了两份主食以后她觉得还应该再点些别的什么就问我可不可以吃大肠我说没问题啦我是杂食动物,于是Winnie又点了一盆香酥大肠,切成一段一段的大肠在油里炸成金黄色,看上去就已经有了“香酥”的感觉,筷子稍一用力就碎了,要轻轻地夹起来蘸一点店里特制的调料,碰到舌尖的感觉咸咸酥酥的,味道好极了。
香港像这样的吃食店有很多,门面不必很大,但里面弄得很干净,做的东西也很有特色。我们公司附近有一家小店安安静静地开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只能同时容下七个人,但做的是很正宗的泰国菜,把葱、姜、蒜、茴香、咖喱和鱼露各种香料用得恰到好处,像这样的小店,平时自会有熟客带着朋友来光顾也会有人闻香而来虽然店小却也不愁没生意做;旺角有一家潮州餐馆里做的虫豪饼和虫豪仔粥让人齿颊留香;一家很普通的点心店里花两元五毛钱要一份“奶油多”松松软软的入口即化;我最喜欢的是“许留山”的饮品,一般二三十元一大杯,底下是淡绿色的果冻口者喱,中间是打成泡状的椰汁,最上层是芒果汁或者其他果汁拌着新鲜水果,喝起来清清爽爽的十分可口,还有一种做法是把龟灵膏泡在椰汁里,乳品的香甜遮掉了龟灵膏的苦味,既健康又美味,喝之前拌一拌,就着滑爽的椰奶一起入胃现在想起还觉得很馋;尖沙咀还有一家叫“Tready Land”,不光东西好吃,装修也很有特色,餐厅的摆设以卡通为主,随处可见Winnie the Pooh和Mickey Mouse,连洗手间的水槽都设计成微笑的米老鼠托着一只大碗,感觉就像到了一个游乐场。
吃过了午饭,Winnie带我去了半岛酒店后面一家很大的Esprit outlet,她说一般上海的同事都喜欢在这家店里买衣服。我一进去就马上明白了为什么Ann去年在这里呆了一个下午花掉了两千多块钱。举例来说这里一件毛衣是九十九元钱一般的夏装像衬衫和裙子差不多六七十元吧折成人民币也不贵,难怪每一个从香港出差回来的同事都是一身的Esprit。Winnie买了两套Esprit小孩子的衣服托我带给上海的同事Tim。Tim有一对两岁大的双胞胎儿子,有时周末过来加班他会把他的宝宝带过来让我们猜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
到了香港当然不能不提一下莎莎,粗粗逛了一圈发现这里卖的化妆品的确是很便宜的。由于我本人对于化妆既没研究也没什么兴趣,只是受Lisa所托按照她列给我的一张清单上的产品名称找到买下来就匆匆离开了,并没有在这里做长时间的逗留。付钱的时候我真替Lisa感到心痛想到她半个月的工资就这样没有了,换了一大堆什么洗面露、洁肤皂、爽肤水、日霜晚霜眼霜、精华素、去死皮素唏哩哗啦一口袋,捧着这些东西我才明白了为什么Lisa说她每天洗脸要洗一个多小时了。Lisa和大多数女生一样在保养皮肤上是不惜血本的不像我只知道发了痘痘往脸上涂牙膏觉得这样可以消炎。
那天Winnie陪我逛到晚上十二点,她替我叫了辆出租车然后自己搭地铁回去。我有一点惊讶这里这么晚了还有地铁,再看看这时商店才刚刚开始陆续关门,还有很多店铺继续营业很多人在路上走,感觉就像上海晚上九十点钟的样子吧,才觉得香港真是一座不夜城。
后来还是找到机会让Winnie带我坐了一次摆渡,从湾仔到尖沙咀。在船上,Winnie指给我看有一片地方叫“金紫荆广场”,说那边有一个大的金属球,在一些特别的日子比如说国庆节,会有很多游船从水上射出很多激光到那个金属球上,然后从各个角度反射出来,五颜六色的很好看。记得Ben说过那就是很多颜色的光射来射去搞得很热闹的样子,基本上和站在上海的浦西隔着黄浦江看浦东夜景的感觉也差不多。国庆节的时候我从电视上看到维多利亚港的激光表演,觉得和上海的浦江夜景还是有区别的。
临回上海的时候Ben问我这些天住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习惯,我想了想说这里的车行方向和上海是相反的,有几次过马路时看错方向差点被车撞到还有上下出租车的时候也常常开错了门,Ben大笑着说我去上海也有这样的感觉你回去以后又要纠正过来啦!
回程的飞机上我觉得有些累了,闭上眼睛戴上座位旁的耳机听到的是一首很凄婉的情歌:
过完整个夏天 / 受伤并没有好一点 / 开车行驶在公路无际无边 / 有离开自己的感觉 / 唱不完一首歌 / 疲惫还剩下黑眼圈 / 感情的世界伤害在所难免 / 黄昏再美终要黑夜 / 依然记得从你口中说出再见坚强如铁 / 昏暗中有种烈日灼伤的错觉 / 黄昏的地平线 / 画出一句离别 / 爱情进入永夜 / 依然记得从你眼中滑落的泪伤心欲绝 / 混乱中有种烈日灼伤的错觉 / 黄昏的地平线 /割断幸福喜悦 / 相爱已经幻灭
歌唱到高潮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这段音乐是很熟悉的然后想起这正是Ben的手机铃声,第一次在“M on the Bund”听到他的手机响起就觉得很奇怪他为什么用这么忧伤的音乐,而现在是我第一次听到这首曲子的歌词,果然和曲调一样的凄迷。我这个人本来就感情丰富再加上旅途总是意味着很多的告别和回忆,原本的心情倒也好好的却被这首歌唱得莫名地伤感起来了,真该建议一下在飞机上不许播放煽情歌曲。还是摘下耳机迷迷糊糊地睡一会儿吧,飞机在天上飞,再睁开眼就到上海了吧。 |
流年未完昔日已尽、劳资过劳资的生活,关你什么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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