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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城记

一 随着人流走出了话剧艺术中心,星期五的晚上,九点半。九点半,对于周末的上海并不是一个晚到非要回家的时间。Ann提议我们沿路逛逛,走到大家都累了才各自找车回家。我点点头。我们三个人,Ann,Lisa和我。 一月,风吹到脸上冷冷的感觉,我把脖子往围巾里缩了缩,挽着Ann的胳膊把身体靠得近一点。Ann走在中间,我和Lisa从两边挽着她,这是我们三个走在一起的经典pose,一点点懒散,又显得很亲密,Ann戏称这为“筷子夹肉”——因为Lisa和我都是高高瘦瘦的女孩子,Ann与我们在一起略显得丰满了。我们经常以这种姿态出没在公司附近的商场里,也常常一起去pantry泡茶一起上洗手间。 当然Ann并不甘心一直做三个人中最胖的那一个,为了向我和Lisa看齐她也曾做过不少努力。先是对她那可怜的胃实施各式各样令人发指的酷刑,也不知她从哪里听来的什么“饥饿疗法”、“七日瘦身汤”,道听途说的土方偏方稀奇古怪的中药西药和大小报刊上和“减肥”有关的一切饮料,还不惜血本在某健身俱乐部办了一张年卡。想到她花的这些冤枉钱原来可以用来看一年的话剧,我和Lisa异常心痛决定挺身而出阻止她的这种自虐行为。我说Ann我从小到大上的学校和现在的公司都离家奇远每天都要拼命挤公交车才会被挤成现在这样高高瘦瘦的不是你少吃几顿饭跳几次健美操就可以达到这种效果的,Lisa也连连点头说就是这样di我每天都被挤在公交车里气也透不过来只好踮起脚时间长了就长高了,又说起几次远远地看到车子停在站头就飞奔过去好不容易在车门关上前挤了上去却发现坐错了车,说Ann你瞧我们多痛苦呀都已经条件反射精神错乱了你要减肥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天天挤车就行了可别把自己活活饿傻了呀。在我和Lisa的关心照顾下Ann很快恢复了正常的生活,该吃吃该喝喝适当作些运动。凭良心说Ann也不是胖到非要减肥不可的地步,而且她个子高高的看上去还挺匀称的,我身边也有很多并没有胖到要减肥的同学和同事常常嚷着要减肥动不动饿自己两顿,真不知她们是怎么想的。在这一点上,Wayne的看法和我是一致的:我们的身体是爹妈给的,吃了那么多年的饭养了那么多年才有了这几斤肉,一定不可以自说自话去减掉几斤的(怎么听上去不太像人肉了,寒,这句话放到mop上去一定要被人874了)。 Wayne是我的男朋友,我在大三时开始谈的第一场恋爱。有一阵子我很迷会打篮球的男生,就像动画片里的小女生迷恋流川枫一样,非常不幸的是那时我只认识他一个会打篮球的男生(我后来还很失望地发现他打篮球的样子也并不是很好看),于是很容易就发生了一起单纯可爱的小女生一不小心被表面事物所迷惑而坠入情网的故事。对于此类概括Wayne总是很不屑地说我太自恋,他说我也不是这么差要靠打篮球这么老套的手段来吸引女生吧你就是不肯承认我还有很多内在的东西吸引你,我于是很恶毒地假装作呕吐状以打击他膨胀的自信心。 和Wayne在一起的日子云淡风轻,他是一个很简单的人对生活没有太多的要求所以我们的恋爱也谈得很简单。空下来我们会一起上mop找些无聊的贴子看或者去网上搜索一些笑话,看笑话实在是一种很好的放松方式记得有一个无聊笑话让我捂着肚子笑了半天是说一个人冲进银行抢劫大叫了一声:“统统不许动,钱是国家的,命是自己的!”所谓的浪漫其实是很少的,印象比较深的一次黄昏Wayne骑自行车载着我穿过学校的一条林荫道,我环着他的腰把脸轻轻地贴在他的后背就忽然想起了黎明和张曼玉在“甜蜜蜜”里的情节于是沾沾自喜地臭美了好一阵。 大学毕业后Wayne进了一家会计事务所,从此过着暗无天日的加班生活,一年有一半的时间不在上海,即使在上海也常常忙到三更半夜,所以于我来说他在上海和在外地并无本质区别。考虑到他在飞机上应该是可以不用工作的而他在飞机上的时间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多的我曾一度想去当空姐这样见面的机会或许还多一些。当然就恋爱状况来说无论怎样我是Ann和Lisa我们三个人中最应该知足的一个了。Lisa的男朋友远在德国留学见一次面也不容易,Ann还不知道她应该和谁见面,我的意思是她生命里的那位还迟迟没有出现。一个年轻的单身美女总能引来许多关注的目光,Ann在许多特殊的日子像情人节啦七夕啦生日啦总能收到追求者的玫瑰花,倒是有一次建军节她也收到了一束花让我和Lisa颇为奇怪,经过一番猜测觉得这应该碰巧是个其它的纪念日如相识一百天等等。Ann是孤身一人踏上了异国求学的路的,听说她走的那天有个小男生哭得一塌糊涂。 Ann和Lisa总是很羡慕地说我找了一个有时间赚钱没时间花钱的男朋友我通常无奈地笑笑,可是生活就是这样的,不管你愿不愿意,有时候你要两个人的时间,有时候是一个人独处,还有的时候和朋友在一起,你要知道怎样去过这样的日子并且以怎样的心情去过,就像这样的夜晚,在一场话剧散场以后,和Ann还有Lisa相挽着,以一种懒散的姿态走在冬夜的上海街头,城市还醒着喧闹还在继续,我会对自己说就这样不很匆忙地走走不必急着回去,要看得穿生命挥霍得起时间,我想起在丽江悠闲的古城人人都是那么的从容从他们的脸上你看不出“时间就是金钱”这一句话。 我们在南京西路道别各自回家,已经十点半了。我想去找21路车不知是否还赶得上末班车。经过恒隆的时候我打了个电话给Wayne问他是不是还在公司加班。Wayne的声音还很清亮,配上办公室里嘈杂的人声作背景,感觉像是白天正常工作时间的office。他说我还在加班但快结束了你等我吧我下班陪你在附近逛逛。我说我等你然后挂了电话心想他一定是忙晕了,等他下半也快十一点了那还有什么好逛的,而且虽然我是路盲了点但好歹也是在这里附近上班的南京西路这一片都逛了几百遍了也不用三更半夜再来逛吧。 说起我“路盲”,简单说就是地理概念混乱,常常走着走着发现不认识路了就打电话给Wayne问他我现在在哪里啊应该坐什么车回家,搞得他又气又好笑讽刺我是“会说上海话的外地人”。有一次他到沈阳出差,发了条消息说今天辽宁真冷,我马上打过去问他“你不是说在沈阳出差吗怎么又跑到辽宁去了”,他只能很耐心地向我解释一个是省一个是市,又觉得是因为自己平时工作太忙对我缺乏关心才导致我如此缺乏地理概念自己内疚了好一阵搞得我也很不好意思。我曾经怯生生地告诉他我高中地理会考拿了九十八分,马上被他抨击为当代应试教育的又一牺牲品。他说等我出差回来一定去给你买一幅中国地图挂在你的床头,以后我去什么地方就用铅笔在那个地方划一个圈这样一来可以帮你搞清楚你男朋友在哪里二来也方便你想我。他说的“地图”让我想起大四的时候他们一个寝室的人也不知受了什么打击,一个个热血沸腾想要去美国留学,搞了张美国地图挂在寝室最显眼的位置,每天早晨醒来牙也不刷脸也不洗穿着背心短裤拖鞋站在美国地图前大叫三声“我要出国”,颇有《粉红女郎》中“我要结婚”的雄心壮志般宣誓的味道,虽然当时我一直讽刺他们崇洋媚外就离每天早晨升美国国旗不远了但那情形现在想来也让人有点鼻子酸酸的。由于以“九·一一”为首的各种大小原因当年Wayne寝室的六位兄弟最终踏上社会就业或是留在学校继续深造谁也没能实现那个征服美利坚的梦想,在结束了毕业典礼结束了四年大学生活收拾行李离开学校的那一天,他们对着那张美国地图看了好久最后决定把它和他们的梦想一起留给下一届的小朋友们去继承了。 Wayne在半个小时以后出现在我的面前,“明天还要加班。”他一脸抱歉地说。我微微笑了一下表示理解,忽然就想起了那英的一个MTV“爱上你等于爱上寂寞”,歌很好听MTV也拍得很美,因为里面有一些激情的片段不太符合中国国情我想了一下为了保持自己在Wayne心中的清纯形象决定不告诉他我看过这个MTV。事实上Wayne是看过的他说里面那个女主角面孔蛮漂亮。 周末晚上十一点,我和Wayne坐在一家叫“庭园”的咖啡馆。Wayne要了一杯espresso,意大利浓缩咖啡,我帮他加了两小盒奶精和两包砂糖,看着他疲惫的眼神,想了一下,还是把咖啡拿到了自己这边,替他另外叫了杯热牛奶。 咖啡厅里放着一首很暧昧的情歌: …the rain is falling. Here we are at the crossroads once again…In your arms as the dawn is breaking.Face to face and thousand miles apart… 月光透过街边树叶的缝隙透过玻璃洒进窗边一点点破碎的光,我开始给Wayne讲述刚刚看过的话剧《WWW.com》。说的是一对在现实生活中对婚姻失去了激情的夫妻,有各自的情人,他们在网路上在不知对方身份的情况下发现彼此灵魂相吸引,最终,现实生活中厌倦了争吵的他们选择了离婚,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们发现了原来网路上的他和她正是彼此苦苦寻找的在现实世界里迷失的另一半。故事的结局自然是皆大欢喜,情节也有些老套,但因为话剧是英文版的,而且有我很喜欢的演员刘兵,所以和Ann她们相约去看了。 Wayne对于自己工作忙抽不出时间陪我做一些我感兴趣的事一直感到很内疚,唯一一次约好去看《长恨歌》也因为后来的SARS没有成行。我有一次开玩笑地威胁他说你要多陪我不然小心我红杏出墙噢心里却在暗暗担心他们公司美女如云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又常常在一起加班他不要红杏出墙才好,他颇有自信地说有Ann和Lisa看着你你也没这个机会呀,我于是哈哈大笑地说你看过《上海往事》吗我要是和她们日久生情从此改变性取向爱上了女人你不是更没戏了,他只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说小妹妹你男朋友在这家公司工作是很辛苦的……我说好啦好啦理解你啦你们公司的女人更辛苦和你们一样做到三更半夜也没空陪男朋友想想她们我就平衡啦嘻嘻。 Wayne送我回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坐在出租车里,Wayne说安我下星期又要出差了你现在说几句温柔的话给我听好不好,我装作不懂地眨眨眼睛说你想听什么呀,Wayne说就像这样啦Wayne喜欢安安,Wayne愿意为了安安作任何事,安安不在的时候Wayne会不停地想她,你就照这样重复一下好啦,我坏坏地笑了笑清了清嗓子说Wayne喜欢安安,Wayne愿意为了安安作任何事,安安不在的时候Wayne会不停地想她,好啦你满意了吗,Wayne无奈地拍拍我的头说这样也好啦小姑娘要懂得矜持。我很甜蜜地把头靠在他的肩头,很幸福的感觉。脸侧向窗外面正好看到外滩,凌晨一点的外滩,空空荡荡的只有灯光。对于我来说,天天上下班都要经过外滩日子久了也觉不出它的美来了,可是我的外国老板和香港同事一个个都是对外滩情有独钟,每次有机会到上海都会来此观光一番。当然他们不会和外地人挤在一起那么直接地站在黄浦江边上,而是选择临江的餐厅和酒店进行远眺。
流年未完昔日已尽、劳资过劳资的生活,关你什么事情???
二 临着外滩广东路20号7楼的“M on the Bund”米氏西餐厅,就是一家外滩观景的绝好去处。如果天气好一点,坐在露天的平台上,点一瓶香槟,叫一份新鲜的蔬菜沙拉,烤得香喷喷的小圆饼干配上入口即化的鹅肝,看着脚下车水马龙浦江两岸灯火通明一片繁荣大好的景象,可以暂时忘记很多烦恼的事。我就是在这种情形下第一次遇到了Ben。 Ben是我的一位香港同事。我们和香港同事的联系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平时用电话交流工作上的事,很少有机会一睹庐山真面目。Ben说话有很轻很慢很温柔的感觉,事实上几乎所有的香港同事讲起话来都是温温柔柔的,这主要是因为他们的国语说得不太好或者说他们对于自己的国语没有足够的信心,所以说起话来都是轻轻的慢慢的。我和Lisa还有Ann在没有看到香港同事之前常常会很三八地猜测这一些温柔声音的背后究竟是一张张怎样的脸,是怎样帅气和美丽的脸才和这样的声音相称。 那天Ben和其他两位同事到上海出差,为了满足他们对外滩的热爱我们选在“M on the Bund”吃晚餐。因为席间只有我一个女生,他们很绅士地留了一大盆长得怪怪的但应该是很好吃的菜给我,其实是一些绿得发暗又略带红色的叶状植物,我拿起一小片咬了一口觉得苦苦的不怎么好吃又不好意思吐出来只好勉强咽了下去,看到面前还有大大的一盆还有同事们的眼神都热烈地暗示着“很好吃的快吃别浪费了”,只能在心里很尴尬地笑了一下。后来Ben告诉我这是他们很喜欢吃的一种菜而且是很贵的他说了一遍那菜的名字我记不得了,Ben说他那天其实挺想吃的但看我是女生就让给我吃了,谁知我吃的那么勉强真是浪费了。我吐了吐舌头心想我还掩饰得不错呀怎么也被他看出勉强了,一定是他嘴巴馋又不甘心一直盯着我看。 相对于他那不很标准但很温柔的国语,Ben给我的第一印象一般。快三十的样子,高高的,看上去挺结实,说不上帅,但五官的轮廓很分明,要是就着外形的特点稍微打扮一下应该是很有成熟男人的味道的。只可惜他那天的穿着实在是……上身是一件红色的佐丹奴格子衬衣,随便配了条绿色运动裤和跑鞋,和电视剧里看到的港台同胞的形象相去甚远倒像是个干体力活的。当然以电视剧里奶油小生的形象来要求一个男同事是苛刻了一点,可是起码在着装上应该有一点点相同的感觉吧。我开始暗自猜测佐丹奴在香港会不会是一个比较好的牌子,因为听同事说在新加坡班尼路就卖得挺贵的原因是这个品牌在当地没有工厂所有的衣服都是进口的。我后来去了香港才发现虽然佐丹奴也是个满大街卖的普通牌子,但Ben的穿着却和在上海完全不同了,他在办公室里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打着领带,西装烫得很挺直,头发也是精心梳理过的,我顿时眼睛一亮心想我在上海怎么就没发现他原来这么帅呀真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呀!问他在上海为什么穿得大红大绿的像个乡下人,他居然振振有词地说我要“localize”呀也就是本地化啦我看你到香港来穿得也不一样啦,明摆着就是说我们在上海穿得土嘛,我很不满意地朝他翻白眼儿他才说是开玩笑的他们一般周末和出差会穿得随便一点。 和Ben聊得熟了我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他很紧张地瞪大眼睛看了我半天在确定我没有任何企图以后说女孩子不可以这样问的很容易引起误会的。我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说我只是觉得你不错如果还没有伴我可以把我的熟人介绍给你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他于是很茫然地问我刚才说的什么水什么田来的,我才忽然意识到阿Ben普通话都说得结结巴巴的更不用说成语和俗语了。我说忘了它吧没关系的。香港同事说话很喜欢加个后缀“来的”,这在他们用“A是B”这种句型时尤为常见,通常他们会说“A是B来的”,我问Ben“来的”是什么意思他抓抓头说“来的就是来的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来的”,我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心闪了舌头。我想这应该是个没有什么意义的语气词吧有时候我也学着他们在一句话的结尾加上“来的”因为觉得很有趣。 Ben很怕热,坐在空调房间里也会一直出汗,这时候他会拿出随身携带的一块小手帕擦擦脸同时把贴在肚子上的衣服往外拉一拉,我觉得他脸上两边红扑扑的样子很可爱很想这样告诉他又怕触动了他敏感的神经于是换了种方式说“你很像卡通人物”,结果我就“卡通”和“人物”这两个词分别解释了十分钟他才恍然大悟地说你说的是日本漫画来的。他说话的样子很像赵薇和姜文演的《天地英雄》里那个日本人(我一度以为那是陈道明),一点点生硬一点点笨拙像在念台词很搞笑他自己却不觉得。 Ben说我是一个很不懂得吃的人而且简直是暴殄天物(当然这是我根据他的意思概括出来的他才不会用这么高级的成语呢)。他带我去一家日本料理店吃“Fangti”也就是自助餐的意思,他点的都是海胆蟹子沙律鱼子酱之类不容易吃饱的东西,我要了一些土豆沙拉烤鸡块什么的很快就吃不下了只能馋馋地看着他吃。他无奈地摇摇头说真不该带你来这种地方下次带你去肯德基啦,我笑眯眯地说好啊我就是喜欢去那种吃一大块一大块肉的地方又便宜又吃得饱还可以不顾吃相。 Ben在上海呆了两个星期才回去,临走的时候他给家里打电话叽哩呱啦地说粤语很开心的样子。他说粤语的时候语速很快而且一点也不温柔。他说他很喜欢上海在这里出差很开心可是这次出来忘了带指甲刀了他得回去把指甲修一修因为现在这样打字不是很方便,我胡乱地点着头也不明白他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想问他为什么不问同事借一把指甲刀也只是想了一下懒得问了。 我问Ben他觉得上海和香港有什么区别,他说他已经来过好几次了所以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了,他在上海都可以生活自理了他可以一个人坐地铁一个人找到地方吃饭还知道什么地方可以买到盗版的DVD。他让我第一次到香港的时候要好好体会一下告诉他我觉得这两个城市的区别我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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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快降落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大片蓝色的海,零零星星的岛屿,有船在海面上划出一道道白色的水纹,很长很长。午后的阳光温柔地铺在海面上,安详又悠闲。香港的太阳就是这样无遮无拦地落在身上,我在这里一不小心就被晒得很黑了还自我安慰说我是带着香港的阳光回来的把Wayne恶心得半死。
我住的酒店是在湾仔一处比较热闹的商业区离我们公司很近步行十分钟的样子,我的房间在十九楼,正对着Victoria Harbor? 拉开窗帘可以看到四周高高低低的楼宇和川流不息的街道,除了建筑风格的不同感觉和上海的徐家汇也差不多,但马路明显要窄很多,楼与楼之间的距离也很小,Ben说的有时用电视遥控器可以把旁边人家的电视频道也换掉是可以理解的。
在房间收拾了一下洗了把脸我给另一个香港同事Winnie打电话说我已经到了。Winnie说她今天正好在公司加班叫我到酒店的lobby等她她一会儿过来带我去逛街吃东西。
我在lobby闲晃的时候顺便到前台问了一下我的酒店费里是不是包括早餐了,接待小姐查了一下说没有包括然后说在酒店吃早餐是一百五十元一天另外加收10 percent的服务费。说到“per? cent”这个词的时候她脸红了一下说对不起她不知道这个词中文应该怎么说问我能不能教她,我告诉她这个词叫“百分之”譬如说“10 percent”就是“百分之十”,她很认真地跟着我念了好几遍又让我替她校正读音自己觉得满意了才朝我笑笑很感激地说谢谢。感觉香港人都很好学尤其是学国语,我的香港同事也常常会问我一些英文单词用中文怎么表达让我听听他们的发音对不对。
尽管事先没有说好穿什么衣服也从来没见过照片,我还是在那个女孩缓缓走来的时候感觉出她就是Winnie并走上前和她打了招呼,她也认出了我说你就是安吗我是Winnie我们常常通电话的。Winnie穿着一条米色的连衣裙腰间系一根很小巧的蓝色的装饰带,身材娇小皮肤白净,披肩的碎发透出一点淡淡的酒红色,化了一点淡妆,落落大方的样子。她在午后的阳光里微笑,让我觉得很美。
我们坐地铁去了尖沙咀。Winnie说原来她想带我坐船的,她比较喜欢在风里随着浪有一点点颠簸的感觉。不巧的是下午起了风球安全起见还是坐地铁。我们走在路上看到树被风吹得发出很大的声响,Winnie说今天是三号风球如果明天刮八号风球的话就可以不用上班了,我觉得很新奇印象中上海从来没有因为刮大风不用上班的。Winnie说在香港是这样的,小的时候刮大风可以不用上学觉得很开心现在遇到风球就很害怕乖乖躲在家里,她指了指路边的树说它们倒下来会砸伤人的。
地铁里报站是用粤语的。这里处处给人的感觉就是到了一个说粤语的城市。上海话在上海的普及程度和粤语在香港的普及程度是没法比的,你什么时候听到地铁里报站是用上海话了而且一般也很少有用上海话唱的歌。不过和一般的香港人说普通话或是英语他们也都听得懂可以和你交流。
香港是一座匆忙的城市,一切都显得那样的急促,地铁开得很快,自动扶梯也是一眨眼就到了,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不愿意在走路上浪费一点点的时间。上天桥走楼梯的时候大家一般都会往一边走(香港的楼梯很窄,一般可以并排走两个人),因为要留出另一边让后面的人跑着上楼。从这些细节里可以看出香港人的素质很好,他们很守秩序也懂得给人方便。香港有很多的娱乐性报纸上面登很多的三八新闻,它会用整整一版来报道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和人私奔还有许多诸如某老汉家的一只狗咬死了邻居家的一只鸡等等真正意义上鸡毛蒜皮的小事。我很奇怪地问Winnie你们是不是对这些娱乐新闻很感兴趣,她说也不是很感兴趣是因为这里的生活很紧张大家都想办法放松自己,香港人很懂得搞笑喜欢看一些轻松的不用动脑子的东西看过了笑一笑也就忘记了,关键还是大家都很忙没空关心那些太过严肃又伤脑细胞的事情。
尖沙咀有点上海南京路步行街的味道,热热闹闹的感觉,只是马路要窄很多。有一两家店铺挂着“欢迎使用人民币”的标牌,但很少,几乎所有的商店还是要用港币的。好在这里到处都有可以换港币的小店铺,随便问了几家比率都差不多。我在一家店以人民币∶港币=1.08∶1的比率换了一点,想起Ann告诉我她去年十二月过来换的比率是1.05∶1又觉得有点亏了但也没办法。Ben在上海时倒是很热心地问过我要不要和他换一点港币,他很大方地说反正我也常常到大陆出差用得到人民币的一比一换给你好了,我自然是婉言谢绝了虽然大家是关系很好的同事也不能这样赤裸裸地占人家的便宜呀。
Winnie带我去一家叫“红蚂蚁”的地方吃午饭,那是一家做意大利粉的餐厅。点了两份主食以后她觉得还应该再点些别的什么就问我可不可以吃大肠我说没问题啦我是杂食动物,于是Winnie又点了一盆香酥大肠,切成一段一段的大肠在油里炸成金黄色,看上去就已经有了“香酥”的感觉,筷子稍一用力就碎了,要轻轻地夹起来蘸一点店里特制的调料,碰到舌尖的感觉咸咸酥酥的,味道好极了。
香港像这样的吃食店有很多,门面不必很大,但里面弄得很干净,做的东西也很有特色。我们公司附近有一家小店安安静静地开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只能同时容下七个人,但做的是很正宗的泰国菜,把葱、姜、蒜、茴香、咖喱和鱼露各种香料用得恰到好处,像这样的小店,平时自会有熟客带着朋友来光顾也会有人闻香而来虽然店小却也不愁没生意做;旺角有一家潮州餐馆里做的虫豪饼和虫豪仔粥让人齿颊留香;一家很普通的点心店里花两元五毛钱要一份“奶油多”松松软软的入口即化;我最喜欢的是“许留山”的饮品,一般二三十元一大杯,底下是淡绿色的果冻口者喱,中间是打成泡状的椰汁,最上层是芒果汁或者其他果汁拌着新鲜水果,喝起来清清爽爽的十分可口,还有一种做法是把龟灵膏泡在椰汁里,乳品的香甜遮掉了龟灵膏的苦味,既健康又美味,喝之前拌一拌,就着滑爽的椰奶一起入胃现在想起还觉得很馋;尖沙咀还有一家叫“Tready Land”,不光东西好吃,装修也很有特色,餐厅的摆设以卡通为主,随处可见Winnie the Pooh和Mickey Mouse,连洗手间的水槽都设计成微笑的米老鼠托着一只大碗,感觉就像到了一个游乐场。
吃过了午饭,Winnie带我去了半岛酒店后面一家很大的Esprit outlet,她说一般上海的同事都喜欢在这家店里买衣服。我一进去就马上明白了为什么Ann去年在这里呆了一个下午花掉了两千多块钱。举例来说这里一件毛衣是九十九元钱一般的夏装像衬衫和裙子差不多六七十元吧折成人民币也不贵,难怪每一个从香港出差回来的同事都是一身的Esprit。Winnie买了两套Esprit小孩子的衣服托我带给上海的同事Tim。Tim有一对两岁大的双胞胎儿子,有时周末过来加班他会把他的宝宝带过来让我们猜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
到了香港当然不能不提一下莎莎,粗粗逛了一圈发现这里卖的化妆品的确是很便宜的。由于我本人对于化妆既没研究也没什么兴趣,只是受Lisa所托按照她列给我的一张清单上的产品名称找到买下来就匆匆离开了,并没有在这里做长时间的逗留。付钱的时候我真替Lisa感到心痛想到她半个月的工资就这样没有了,换了一大堆什么洗面露、洁肤皂、爽肤水、日霜晚霜眼霜、精华素、去死皮素唏哩哗啦一口袋,捧着这些东西我才明白了为什么Lisa说她每天洗脸要洗一个多小时了。Lisa和大多数女生一样在保养皮肤上是不惜血本的不像我只知道发了痘痘往脸上涂牙膏觉得这样可以消炎。
那天Winnie陪我逛到晚上十二点,她替我叫了辆出租车然后自己搭地铁回去。我有一点惊讶这里这么晚了还有地铁,再看看这时商店才刚刚开始陆续关门,还有很多店铺继续营业很多人在路上走,感觉就像上海晚上九十点钟的样子吧,才觉得香港真是一座不夜城。
后来还是找到机会让Winnie带我坐了一次摆渡,从湾仔到尖沙咀。在船上,Winnie指给我看有一片地方叫“金紫荆广场”,说那边有一个大的金属球,在一些特别的日子比如说国庆节,会有很多游船从水上射出很多激光到那个金属球上,然后从各个角度反射出来,五颜六色的很好看。记得Ben说过那就是很多颜色的光射来射去搞得很热闹的样子,基本上和站在上海的浦西隔着黄浦江看浦东夜景的感觉也差不多。国庆节的时候我从电视上看到维多利亚港的激光表演,觉得和上海的浦江夜景还是有区别的。
临回上海的时候Ben问我这些天住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习惯,我想了想说这里的车行方向和上海是相反的,有几次过马路时看错方向差点被车撞到还有上下出租车的时候也常常开错了门,Ben大笑着说我去上海也有这样的感觉你回去以后又要纠正过来啦!
回程的飞机上我觉得有些累了,闭上眼睛戴上座位旁的耳机听到的是一首很凄婉的情歌:
过完整个夏天 / 受伤并没有好一点 / 开车行驶在公路无际无边 / 有离开自己的感觉 / 唱不完一首歌 / 疲惫还剩下黑眼圈 / 感情的世界伤害在所难免 / 黄昏再美终要黑夜 / 依然记得从你口中说出再见坚强如铁 / 昏暗中有种烈日灼伤的错觉 / 黄昏的地平线 / 画出一句离别 / 爱情进入永夜 / 依然记得从你眼中滑落的泪伤心欲绝 / 混乱中有种烈日灼伤的错觉 / 黄昏的地平线 /割断幸福喜悦 / 相爱已经幻灭
歌唱到高潮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这段音乐是很熟悉的然后想起这正是Ben的手机铃声,第一次在“M on the Bund”听到他的手机响起就觉得很奇怪他为什么用这么忧伤的音乐,而现在是我第一次听到这首曲子的歌词,果然和曲调一样的凄迷。我这个人本来就感情丰富再加上旅途总是意味着很多的告别和回忆,原本的心情倒也好好的却被这首歌唱得莫名地伤感起来了,真该建议一下在飞机上不许播放煽情歌曲。还是摘下耳机迷迷糊糊地睡一会儿吧,飞机在天上飞,再睁开眼就到上海了吧。
流年未完昔日已尽、劳资过劳资的生活,关你什么事情???

很不错~~~~~~~~粉喜欢~~~~~~~~

顶一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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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一个人,失去了另一个人,都会活得一如既往。黯然酸楚是属于怀念的事。但是遗忘更轻省。不是你想的那样。真切的感情,从来都不会是坚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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