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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转帖] 锅里有饭 [打印本页]

作者: 破福特    时间: 2005-5-5 23:14     标题: [转帖] 锅里有饭

锅里有饭 文/秃子鹤

我,男性,28岁,长得不寒碜,有一门好手艺。在我10岁的时候,我就出来闯了,凭着自己从小精通的手艺,我养活自己,也养活着老家的父母和兄妹。

从一开始,我就工作得很卖力,人要靠自己,从小我就懂的道理,所以我努力地加强我的专业能力。我的人生目标很简单,就是在京城买下一幢自己的房子,大房子,把家里的老人接来享享清福。所以每天早上七点,我就准时起床,洗梳打理吃早饭,然后穿得整整齐齐的去上班,当然,我会拎上我的办公包。我的工作时间很长,基本上是在晚上八点才下班,双休日也是如此。为了目标,我不能松懈。每天我都这么告诉自己。

我的职业让我每天都接触到各形各色的人,很多很多,于是我学会了伪装自己,学会了不动声色,学会了把感情放在某个地方,不要释放。每天除了上班,我就是研究我的专业,然后就是研究这些人,研究这些和我的目标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我经常看到他们的喜怒哀乐,看到他们人性的另一面,我也经常把这些看到的,经历过的东西写下来,记在我的本子上,这有利于我更好的接近我的人生目标。

我有一个手机,诺基亚的8210,大红色的。在现在来说这款手机已经过时了,但我却一直没有换它。这手机其实不是我的,是一位已过世的老人的。手机里有一条短信,我从来没有删过,经常我会翻开来看看,然后喝口茶,看夕阳下漫步的老人。

手机原来的主人是位60多岁的老太太,平日里,经常坐在家门口台阶上,往胡同口的方向望。老人的脖子上就挂着这个手机,大红色的诺基亚8210。偶尔,她会长时间地看着手机屏幕,然后用枯的起了皮的手背哆嗦着擦擦眼睛。胡同里的街坊说,老太太是在等她的老伴回来,两年前,老爷子因车祸走了,老太太就一直坐在家门口等着,盼着。

老爷子生前是个交警,退休后得了一场大病,把声带毁了,从此成了哑子。平日里没事,就经常在街口义务当交通协查员。因为老是在外,怕老太太担心,便给老太太配了一手机,时不时地给老太太发个短信,报个平安。有时候,看到他们之间的相濡以沫,我就特感慨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这种情感,真的是道不明说不清的丝丝牵挂,激情的东西褪变成永恒的温情,点点滴滴地落在人心里的某个角落,在某个黄昏,能感受到那点点余温。

那天傍晚,老爷子收好小旗正准备回去做饭,突然看见前方有个小伙子在跑,还不时地往后看,撞得路边停放的车辆东倒西歪的,后面远远地还有几个人在追。老爷子看到小伙子手里抓着一女式的红背包,便意识到这是在抓小偷,想都没想就急步跑了上去。他把小伙子堵在了路口。小伙子慌不择路,一把推过老爷子,窜到车辆急驰的马路中央,跳过护栏,穿过车流,钻到了对面的商厦里,没了踪影。而后面追赶的人其实早已经忘了要抓小偷,因为他们看到老爷子被推到了机动车道上,站立不稳往后倒去……

老爷子被送到医院的时候,醒过一次,唯一的一次。他张动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医生们看到老爷子不停地用手艰难地做着“六”字的形状,猜测着是要打电话。“手机!快,拿个手机过来!”民警递过一个手机,“这是老爷子被撞时一直握在手里的。还没摔坏。”

老爷子好像在笑,手指,哆哆嗦嗦地按着……,呼吸面罩里的雾气加重了一些。许久许久,老爷子里的眼睛渐渐透露出一种如释重负的神情,一股安祥地笑意,漾在那混浊地眼里,在他合上眼皮的那一瞬间,也没有散去。

日子一页页地翻过去,老太太依旧是天天坐在家门口等着老伴回来,脖子上挂着那大红色的手机。后来老太太也走了,因为她的手机丢了,是被人给偷了。老太太一下子衰老了,没多久,便离开了这个世界。

那个大红色的诺基亚8210,里面只有一条短信,那是老爷子临终前对老太太说的最后一句话:锅里有饭,桌上有菜,你热热吃。

我拥有了那个手机。黄昏的时候,我会想像老爷子倒地的那个瞬间,我也会想起老太太把目光持久停滞在那屏幕上,然后用枯的起了皮的手哆嗦着擦眼睛的画面。我只能感慨,就像我必须工作一样。因为我是一个贼,一个专业的贼,我还要继续我的人生目标……


作者: 结局    时间: 2005-5-9 2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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